柏翌走到一张饭桌前坐下，接着在周围坐着学生的饭桌前搜寻岳小晗的影子，但是没有看到他。柏翌把双手放在饭桌上，打开手机的信息栏，给岳小晗发去了一条短信，“你没来食堂吃饭啊？吃了没？” 等了一会儿，手机传出嘟嘟的声音，柏翌打开岳小晗回复的短信，“我正在食堂旁的厕所里大便，你现在可不可不要和我谈论午饭，我还没吃呢。” 柏翌咧开嘴笑笑，接着回过去，“那你快点，我在食堂坐着的。”然后把手机放进口袋，视线转向陈埕那边。 陈埕的前面还有三个看上去不急不慢的学生，而排在后面的学生们则争先恐后，有几个衣服穿得比较厚的特别引人注目，不停地晃动着脑袋，左一下右一下，像侦察兵似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岳小晗从厕所里走出来，甩甩湿淋淋的手，在羽绒服上把水抹干净，继续往前走进食堂的大门，在第三排的第四张饭桌上看见左右瞻望的柏翌，于是朝他走过去。 岳小晗站到柏翌后面，用手背撞撞他的肩膀，“你还没点餐啊？” 柏翌侧脸抬头，看着岳小晗，“陈埕也在，他在那边点餐，你坐吧。” 岳小晗往点餐台那边望望，陈埕已经站在柜台前，好像正和柜台里的阿姨说着什么，手指也在放于柜台后的那些热腾腾的菜上指来指去。 岳小晗在柏翌旁边的位置坐下，吹吹冰冷的双手，然后搓揉着。柏翌稍稍侧脸，“待会儿陈埕端着饭过来，你们俩先吃，我再去点一份。” 岳小晗看看柏翌，接着眼睛垂下来，“算了吧！我自己去点，我现在就去吧！” 岳小晗的屁股刚一离开凳子，柏翌就把他拉下来坐好，“怕什么？他马上就过来了，你们先吃。” 柜台里的阿姨把装满食物的两个餐盘放到柜台上，陈埕付钱后，取下两双筷子横在其中一个餐盘里，接着两只手端着沉甸甸的食物，转身离开点餐台。 陈埕越过长长的队列，一边走着，一边在坐满学生的餐桌上找柏翌。刚一走过第一排餐桌，视线就和柏翌相撞了，同时相撞的还有坐在他旁边的岳小晗。 陈埕僵僵地立在原地，脚迈不上去。 柏翌从位子上站起来，拍拍岳小晗的肩膀，“没事儿！”接着往前走到陈埕面前，“你们先去吃，我再点一份，一会儿就过来。”他越过陈埕的身体，走上去站到那列队伍的后面。 陈埕顺着柏翌走过来的那条路线，离岳小晗所在的餐桌越来越近，最终走到餐桌前。他把两个餐盘放在餐桌上，拿起其中一双筷子放进另一个盘里，推到岳小晗面前，接着坐在柏翌刚才所坐的座位的对面，拿起筷子。 陈埕走来的一路，岳小晗一直看着他，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但陈埕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盘子，直到坐下，眼睛也一直是看着盘子里，躲避着。 岳小晗把筷子捏在手上，插进热气腾腾的食物里搅动几下，可是看到陈埕好像没什么胃口吃饭的样子，自己的胃似乎也把饥饿忘记了。“你的鼻子到底是怎么了？”认为自己先开口说话，凝固的氛围就会变得和缓一些，“好像是被人打的。”只不过没有很快听到对方的回答。 正当岳小晗想再说什么话时，陈埕回话了，可眼睛一直停留在餐盘里，始终没有看着岳小晗。“那天上公交车，被后面的人挤，撞到投币箱上了。”接着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 “哦。”一时间觉得自己什么想说话的冲动都没有了。 柏翌端着餐盘走过来，坐到陈埕对面，看着岳小晗的盘子里，“你怎么不吃啊？” “没，”岳小晗夹起一口米饭送进嘴里，咀嚼几下，“在吃。” 柏翌的眼睛转向陈埕，他一直在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眼睛也没有抬起来看看自己，就在不久前还是露出微笑的脸，这一刻却沉淀下去了。 2009年11月17号星期二下午 下课铃的声音在空气里扩散开，渐渐沉寂下去。 教学楼的走廊上开始涌现一大群背着书包匆匆行过的学生，随后陆陆续续走出楼道。 那些回家的学生走向操场，在雪地上踏行，穿过林荫道，跨出校门。有的在马路边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有的穿过被雪覆盖的斑马线走到马路对面的站台下等待自己要乘的公交车，还有的三五一堆步行回家，在人行道上说着笑着越行越远。 岳小晗把书包挂在一边肩膀上，对着教室里剩下的几个正打算扫地的学生说了一声，“先走啦。”然后他走出教室。 岳小晗走出校门，走到马路边，停在那条没有露出一丝痕迹的斑马线前。 马路对面的指示灯依然亮着红色的那一只，指示灯下站着一批要过马路的行人，而岳小晗身边的学生也在快速持续的增加着。 岳小晗捏捏红通通的鼻子，倒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缩缩肩膀，把手伸进大衣的口袋里。他看着指示灯上的计时器，离绿灯亮还剩二十秒，于是哈出一口白气，往自己的右边看了看，转回来后又迅速看向右边。 陈埕站在岳小晗右边，两人之间相隔着几个学生。 岳小晗一眼就晃到那件淡绿色的大衣，接着视线从手臂的位置向上移动，最后看到陈埕的侧脸，同时注意到他鼓着脸颊呼气时的可爱轮廓。 陈埕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接着把手机放回去，看向对面指示灯上的倒计时，离绿灯亮还剩三秒。 陈埕动动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