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埕穿过斑马线,走进大楼左边的一条窄窄的巷子,然后拐进楼道。 陈埕上到二楼,悄悄地走到窗户前。他就那样躲在墙壁后面,看到画室里只有秦子孝一个人在。 秦子孝站在教室中央清洗摆放在那的一尊石膏雕像,他的周围是一圈画架,他的右手拿着湿淋淋的擦布,脚下是一个装满水的红色塑料桶,他在雕像上仔细擦拭,脸上是那种让陈埕很熟悉的专着表情。 陈埕轻轻拉开包包的拉链,取出手机,在信息栏上打上几个字。刚想发送过去,秦子孝放在一旁椅子上的手机就响起来了,陈埕的视线跟着转进教室里。 手机继续响着,秦子孝把擦布扔进水桶,甩甩手,取下挂在画架上的一块干净的擦布,把手擦干,然后在手提包里取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表情犹豫了一会儿,才摁下接听,把手机放在耳朵前。 “是,我在这里。”秦子孝答。 “你已经在楼下了?”秦子孝问。 “哦!”默默回应一声,他把手机塞进大衣口袋里,接着继续拿起水桶里的擦布,做着还没做完的事情。 楼道里传出上楼的脚步声,陈埕悄悄往走廊深处的黑暗中躲去,于是看到女医师出现在那片光亮中,她推开画室的玻璃门,走进里面。 陈埕贴着墙壁,轻轻走回窗户边,发觉自己此刻像做贼一样,窥视着画室里被日光灯笼罩的一切。 女医师走到秦子孝身边,看着他,关心着,“还在擦雕像呀?还要多久才可以回去?” 秦子孝继续在雕像上擦拭,眼睛也一直是看着雕像的,“不知道。”意识到这样的回答可能太过硬冷,于是补充一句,“还要一会儿吧!” 忽然发现画室里有些阴沉了。 女医师抓住秦子孝放在雕像上的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自从那天以后,你一句话都没在和我说过,电话也没有,短信也没有,在学校碰面也只是简单打声招呼就匆匆走开,你这样让我很难受!” 出现在脸上的是有点想哭的无助表情。秦子孝把女医师的手从自己的手上拿下来,“我们,”他充满歉意地埋下头,“就这样吧!” 眼泪迅速挤满她的眼眶,“一直想问你的那些问题,现在知道该怎么回答呢?” 秦子孝的眼眶也湿了,“我不可以再这样对他,我想疼爱他,我想他从我这里得到幸福。” “他是男孩子呀!他也还是一个孩子呀!你们怎么可以做这样龌龊的事?啊?” “对于你来说,你不仅可以有我,还可以有其他的。可是他不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世界明天会怎样?他把我看得很重要,一直看得很重要。所以,不管在别人眼里他是什么,我只想让他有希望,想让他快乐!” “已经,决定了?” 等到的答案,是秦子孝重重地点头。 女医师向前抱住秦子孝的身体,眼泪唰一下就流出来,因为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陈埕伸手擦着眼睛,跑下楼去。 陈埕坐在公车上,看着车窗外的明亮灯火,嘴角露出满含着难过的笑容,眼睛里渗出眼泪。 那些眼泪忽然滔滔淌下,含着哀伤,含着心痛,未经同意,不问情由,私自滚淌下滴。 2009年11月17号星期二中午 柏翌走出楼道,走到陈埕他们班的教室外,站在窗户前看着教室里。 教室里只剩下两三个学生坐在座位上埋头看书,陈埕的书包还在抽屉里,但人却不在座位上。 柏翌转向操场,零星分布的学生都在朝科教楼那边缓缓前行。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电话簿里翻到陈埕的电话,然后拨打过去,放在耳朵前。 电话里响两声后,除了传出陈埕的声音,还掺杂着嗡嗡的吵闹。 “柏翌啊,你不来食堂吃饭?” “你已经在食堂啦?” “嗯,还在排队,烦都烦死啦!人太多啦!” “那我现在过去,你继续排好别走开啊!” 柏翌挂断电话,握着手机朝科教楼那边跑去了。 柏翌跑进食堂,在最边上的那列队伍里看到正向自己挥手的陈埕,听到他对自己喊着,“我就点两个配菜饭,你先去占位子,我这一会儿就好了。” 柏翌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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