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瘦皮猴和西地二人分别,一个人独自于漆黑地道中潜行。其实瘦皮猴本身并不算娇小,是由于长时间将身体躯干弯缩,加上本身非常薄瘦,才因而让人起了他身形瘦小的错觉。 瘦皮猴于暗道奔走一阵,突见墙壁中有一用于摆饰的凹凿。他先是静在当下,望四处探了探,随即竟没来由的望槽内躲去。只见他吸了一大口气,没多久,便浑身发颤,冷汗直流。只听咖咖几声,象是骨头的移位摩擦所发出的关节声。 一转眼,瘦皮猴已是满脸大汗。他缓缓出了那凹槽,抬头挺胸,不时端详自己的手脚四肢。 他摸了摸头顶,再摸了摸那石壁凹槽,不禁一笑。只见原本刚好容的下身的摆饰用凹槽,现在的他头顶不知已高出那凹洞顶端多少了。 “好像比上次高了一点。”瘦皮猴又稍稍伸展了手脚,随即继续上路。 * 黑暗中,一高一矮的两人,一人提着雷波灯,一人持着手枪,并肩于窄道中摸索。 矮的象是有目的性的在探索,不时拿灯照着墙面,地板。而高的只是纯粹跟在矮的一旁,手持手枪,警觉的不停望四周打探。 “欸,你说怎么没声音了?”高的道。 “我不想再和你讲这个,有声音只可能是附近病患起床的声音,否则就是你家宠被人作掉放人进来了。”矮的不耐烦回道。 “刚才老早脱离住房了吧,这里可是百年前的地下防空洞遗迹,墙有多厚可想而知。一大早的,就算病患合唱也传不到这。”高的仍是不停顾盼。 矮的见高的疑心病太重,一时说他不得,也只有不再搭理,自己忙自己的。 二人静了一阵,高的见矮的从刚才就一直着墨于一个区域,却又拿不定主意,不由得心焦:“欸,你行不行啊?是这里吗?” “若那看守说的没错,确实在这一带。我也的确闻到了些尸腐味,干的,鲜的都有,证明这的确是关人的地方。”矮的边敲打墙壁,边喃喃道。 那高的听他一说,自也没再答话。 又过半晌,矮的东摸西碰,依旧毫无进展,高的见状便越发焦虑,于是急道:“我先说好……我当初只是想在这打探个可以卖钱的情报,谁想刚好碰到你这家伙,我可没要和你一起从了主子。所以要是再没进展,我可就先上去了……”高的略带结巴道,拿枪的手竟有些颤。 “随你便。不过我们昨晚聊的种种好处,你都忘了吗?如果找到那人,你我二人的余生可就高枕无忧了啊……” 高的依旧不安:“那若没找到怎办?你看看这里,没感觉到吗?人称这里是无间道果真没错。除了空气稀薄外,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黑暗……这四处不知什么古怪的石墙……空气瀰漫的尸腐腥味,我可不相信这里有人能住将近三十年不死。就算不死,也早憋成人干了……” “无间道,据传言是百年前和对岸处于胶着时期,用来折磨匪谍的鬼地方,近百年关进这里的大概都死透了。可据那看守的说,每天放在食道的食物都会不见,虽然不清楚有几个人,但最起码能确定是有人的吧。”矮的终于又向前起步。 “说起来,主子还真是生性多疑啊……想想,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老头,连出这鬼地方都不太可能了,哪能威胁的到他啊。” 矮的一听,顿了几下才道:“这也就是主子所顾忌的吧,倘若在这无间道待了三十年仍旧保有性命……光想就觉得毛骨悚然,根本是半尸了吧。” “对啊……活在防空洞底下,有什么乐趣可言啊。即便他过去再怎么神通广大,厉害到即便在世上消失三十年,仍有人防他。这若活着……实在太夸张了。”高的一脸惊疑道。 二人于这“无间道”中又行一阵,隐约听及四周传来些微吱吱声,象是老鼠的低鸣。二人心中发毛,不知这底下怎能有老鼠生存,或者,并非是老鼠,而是其他什么……活着的威胁。 “我真的觉得够了……”高的停下脚步,颤道。 “我们还是像刚才一样,边走边说吧……” “好建议。”高的低声道,随即马上开启话题:“有件事我一直很在意。记得你昨晚提过的……主子称霸道路上,最忌讳的四个道上人物,是哪四个?” 矮的哦了一声:“你有兴趣啊……反正说了也无妨,毕竟都只是些传说。第一是道上永垂不朽的传奇人物,关于他的事迹层出不穷,名号也是多如天星。诸如暗夜老大,夜叉,听说荒南人还称他为黑色影魇,而地下一般称呼为黑面。这家伙行径不定,常听闻他已死的消息,可往往消息没出多久,他便会用行动来打破谣言,所以最近那黑面消失的消息,听听就好。第二是十几年前威震天下的黑门帮军师,人称天枢星的斗坛坛主谭药矢,黑门帮帮主谭督矢的弟弟,他也是失踪好几年了。第三嘛……是棒坛的民间传说,人称棒魁的英灵……就不多提了。至于这第四,便是我们正在寻找的人物,外号-千杀册的天下第一杀手,百里居英。人称,百里千杀册的,就是他。” 高的一听这名头,冷汗当即迸了出来:“你说的,可是从前那传说?那百里之内让目标无所遁形的杀手之王,杀的人多到能出一本电话册的传奇人物,道上云:鬼谋百里,千杀成册。真是那家伙本人?” “就是他,是我们等会要带走的人。”矮的冷冷道。 高的仍是不可置信,只见他脚下微微一软,忙急道:“喂!我可玩不起,你昨晚说的可不是这号人物啊。哭鬼,刘迎风虽然也是大杀手,可这等级实在差太多了啊!即便中了龟麻杀,他人称鬼谋,能想不到法子弄死我们吗?搞不好已经开始了,刚刚那些迹象……不行,我得走了,我一介靠小道消息维生的黑手,顶多就是做到偷听,偷取,偷传这三样,超过就不行。”高的边说,边作势要离。 眼看高的便要走远,矮的仍是一语不发。高的心中起疑,停下脚步回头道:“不拦我我可真的要走了。” “随你便,走了倒好,我可独自回去跟主子领赏。”矮的正推着石壁道。 见他说的一付信誓旦旦,高的心中动摇,忖道:“这名叫陈重见的家伙,嘴巴上说他一心归顺主子,所以才在这疗养院调查近十年不出,可他前身正是那赵首舶的人,这家伙到底可不可信呢?假使他真是依主子所言行动,那么这事成机会应该是很大的……或许吧。”高的一时拿不定主意,但想到事成后的种种好处,他便禁不住诱惑,一咬牙,终究是回头了。 “该死……主子的人多半都很有手段,啧。”高的边回走,边暗骂自己的愚蠢。 二人就这么继续向下探索,一路上持续聊着些生活琐事,多半是陈重见在讲他这几年来的心路历程。 “大概是十几年前吧,当时我只是一个平凡的职棒场务人员,每天反反覆覆干着无聊的杂活,例如协助裁判准备赛前的比赛球,督促厂商进货速度,分发记者证等等鸟事。谁想,我他妈,是真的不喜欢干这等无聊工作,当初不过是顺了我舅舅的意思,只因他老人家爱看棒球……唉。”陈重见边说边叹,手头也没停下,拿起自备的一系列凿刀,迳往可疑之处凿打。 “后来呢?”高的倒是听出兴致来了,方才的焦虑已不复见。 “……唉,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啊,无聊的工作,无聊的比赛,无聊的棒球,无聊的人生……就这样,直到大约是十一年前的,一个夜晚。想来,那是我人生最精彩的一个夜晚了吧,虽未亲眼见到他的容貌,但他的确在那晚拯救了一个空虚的灵魂。主子,他是我的恩人,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我决意替他干这一回,我在他的指示下栽赃了那伪君子赵首舶,令她家破人亡。而后,我听从主子的计谋,在庭上巧妙证明自己是遭赵首舶胁迫才干下这事。当然,这一着并非是让我全身而退,而是吸引另一个势力来和我接触。” “我若没猜错,那该是星之七SS的人吧?”高的眼一斜道。 “没错,当年懵懂无知的我,成了主子身边最意外的一把利器。我成功引起了SS的注意,并和他们接触,在他们的逼问之下,我说了一段捏造的事实。我说了赵首舶其实是遭污害的实情,并说到其实我是被一个在暗地里唤做主子的人所胁迫,才诬陷了赵首舶。自那次,主子的名头便首次于地下社会流出。当下他们自然深信不疑,更为了保护我,把我带进这院中,虽然被下了那种迷幻药,可主子早有对策,因此这十年,我可是过得非常清醒。而自我入院的那一日,SS便铸下了永无弥补的过错。虽然我从没踏出去过半步,可主子在每年的六月二十四日,也就是当初我登记入院的那天,依院方规定每年可有一次和家属面对面见面的机会,我就在那日,将我每年的调查成果交给主子派来的人,而那人也会传达主子一年份的指示。” 听到这里,高的顿时恍然大悟:“六月二十四日!那就是明天啊。原来这就是你们的计策,最后的任务是确认千杀册的死活。活的就带走,是这个意思吧,所以明天就是主子发难的日子,但你们要怎么带走千杀册?正门?别傻了……还是,你们打算攻破这疗养院?” 象是说中了他心坎,只见陈重见得意的微笑:“相信主子已充分利用我的情报,成功剿了SS这烦人的蚁窝。而去年的指示就是找到千杀册,主子方面则是攻破SS,然后在六月二十四日这一天,完全打下这所疗养院。如此一来,我便结束了这十年来的病患生活,想来还真有些感慨呢,呵。”陈重见说的兴奋,手边也动得更加起劲。 高的这会神态也不同了,听完陈重见的来历后,整个人竟变的神采飞扬,双目更动容的发颤。他哽咽道:“兄弟,你……大可不用和我这外人多说这么多,更何况我……外头都称我是鍊嘴,说唯有将我的嘴用鍊条鍊住才闭的了。你竟把这等大事……” 陈重见这时却冷笑道:“别会错意,我只是很兴奋……太兴奋了才说这么多。更何况发难日就在明天,依你的立场,即使知道这些也讨不了什么好处。我倒不如讲了,让你在这地道里头积极点,对我还有点用处。” 鍊嘴一听喫了一声,虽怨陈重见的冷淡,不过心里确实振奋许多,自也向他取了凿刀,一同探索。 “欸,主子若真那么好,该会用我的吧?” 陈重见没答腔,只丢下一个耐人寻味的诡笑。 二人在这空气稀薄的无间道中走走聊聊,终于渐感乏力,只觉身体沉重,昏昏欲睡。 “欸……虽然任务重要,可我越来越没力了,不如先上去休息一阵吧。”鍊嘴疲惫道。 “嘘!”陈重见急向他比了个手势,示意安静。 只听,有些微混杂的余音从二人身旁墙内传来,这也稍稍提振了鍊嘴的精神。 “你听到了吗?”陈重见低声道。 “嗯,动手吗?”鍊嘴点头,并作势要去击那石墙。 “等,仔细一看,这墙好像有些古怪。”陈重见拿雷波灯一照,只见那墙面砌的非常不平整。与其说是砌,倒不如说是用手堆的。 二人一见,相觑点头,随即便蓄力同时望墙面撞去。 碰隆一声,果不出二人所料,这一撞,竟撞出一间密室。二人一见,皆是喜出望外。 “咦?那是?”才刚踏入密室,马上就有东西吸引陈重见的目光。只见那密室中竟满布石堆,石堆堆成柱状,一根根罗列其中。 鍊嘴不以为意,一个起歩便想穿过石堆。谁料,当他穿过了两堆之中,便会被第三堆卡住,回到原点选其他路线则结果依旧,这不禁让他恼火起来。 “他妈的,这什么鬼?” 只见陈重见仍静静伫立于原地,没有行动。鍊嘴疑惑,忙催道:“眼看就在眼前了,你还在发什么愣?” “别急,你先出来,我只觉得我们中计了。这种东西绝对是人为做出来的,鬼谋,千杀册就在里头,小心点。”陈重见四周打量道。鍊嘴听他话声警醒,也不敢乱来,只好悻悻回到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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