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陈埕伸手取出电话。 屏幕上跳动着‘柏翌’两个字。 “喂!陈埕,你回家了没有?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我想先送你回去!” “我,”又不同路,这多麻烦!“已经回家了,怎么?” “哦,那算了,我挂了啊!” 听到电话里嘟嘟叫几下,陈埕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我骗他这个做什么?想到这点,他立刻戴上衣领后的帽子,奔进大雨中。 大雨很快浸透他的衣服,身体表面渐渐感到冰冷。在林荫道上,他穿过一个又一个人,直到跑出校门,停在马路对面的站台下。 已经走了吧! 虽然从教室跑到站台只是一段不算长的时间,可他全身已经湿透了。雨水打湿了他的脸,覆盖在额头前的头发一条一条地贴住了皮肤,从帽沿边渗下的水滴顺着贴住皮肤的头发滑下脸庞。他喘息着,从左边的方向望着驶来的车辆。 “喂!那个变态!” 身后传来一句刺耳的辱骂,说话者的脚步声愈渐靠近自己。 陈埕把脸侧向另一边,原来是上次在足球场上碰见的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提在手里的雨伞已经折叠起来,正向下滴着水滴。他只是看着她们,没有说话。 “叫你帮我们问的电话号码了?” “记在笔记本上的。” “拿给我们!”说话的人把手伸在陈埕面前。 陈埕拉开包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笔记本,撕下抄着柏翌电话号码的那一页,递到她手里。 那人扯过去,盯着上面的号码看了一遍,然后折叠几下,放进自己衣服的口袋里。 “算你实相,”那人转身,对着另外一个人说:“走!” 你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自以为是地命令我,你们有什么资格警告我? “要我不实相了?”陈埕偏着脑袋说。 两人同时转身,“你说什么?”刚刚那人说。 “我说,要我不实相了?” “你给我小心一点死变态,我们可不是这个学校的!信不信我叫人抽你?”拿着雨伞的另一人说。 “我才不怕你们呢!”陈埕看着她们,愤怒没有出现在脸上,也没有体现在说话的语气上,而是随着身体里的气息散发出来,“你才给记好了,如果真要叫人来抽我,最好当场就弄死我,知道要怎么弄死我吗?可以拿一块砖头砸破我的脑袋,让那些脑浆流出来,也可以拿一把刀,划开我的肚子,扯出里面的肠子,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被你们弄死了!” ——我就被你们弄死了! ——被你们弄死了! ——弄死了! 这句话不知不觉地回荡在两人的耳边,这另她们产生了微微的恐惧。她们恐惧,并不是因为这句话本身,而是当陈埕说出这句话时,眼神里流露出的恨和身体里散发出的冰冷气息。 “你给我等着。”口袋里装着电话号码的人说,似乎只有多加这么一句,才能挽回几分丢失的颜面。接着她们撑起雨伞,向前走远了。 陈埕看着她们。叫人来吧,最好叫上一群人,最好每个人都心狠手辣,这样才可以弄死我,才没有机会让我继续生存! 经过南苑的公交车停在站台前,陈埕从牛仔裤的口袋里取出一张一块的纸币,因为浸过雨水,所以摸上去软塌塌的,在手心里轻轻一捏就变成了一团,而且看上去黑忽忽的。陈埕走上公交车,把捏在手里的一团黑忽忽的东西塞进钱箱,直接往车厢内部走去。 已经没有空余的座位了,陈埕站在后门处,牢牢抓着固定在头顶上方的铁架。后排座位上的乘客同时奇怪的盯着全身湿透的陈埕。陈埕则看向窗外,因为窗户的玻璃正淋着大雨,所以玻璃外的画面是模糊的,他并没有注意到一旁奇怪的眼神。 下了公车他就开始跑动,先穿过几条窄窄的小巷,再经过几条过道,最后回到自己的家。 他进屋后没穿拖鞋,拧着包走到二楼。一路上裤脚都在滴水,在身后留下两条水路。 他把包仍在卧室地板上,接着走进浴室,脱下衣服,打开莲蓬头。 一股股白色水汽由下自上充填了整间浴室,温热的流水喷洒出来,击打在他的胸口上,顺着胸口往下流淌。他调整莲蓬头的位置,使水的角度更高,可以直接淋在脸上。当水淋在他脸上的那一刻,他闭紧双眼,呼了一口气。 好像听见楼下传来的响动,他知道钟绣婆回来了。他关掉莲蓬头,取下挂在一旁的浴巾以最快的速度从头到脚擦干全身,然后用浴巾围住身体,打开门跑回卧室。 钟绣婆看见地板上的水滴,顺着水滴的方向上到二楼。 “埕埕,是不是回来了?”钟绣婆站在楼道口的位置看着走廊深处。 “是,我在换衣服,你先别进来!” “怕什么?”钟绣婆的脸上露出放心的笑容,试探着走到他卧室的门外。 “我在换衣服,我不是叫你别过来吗?”此时陈埕已经穿好一件黄色带图案的体恤,正坐在床上穿那条灰白色的裤子,当看到外婆站到门外,他立刻扯过被子遮住下半身,厌烦的望着外婆,“你怎么总是这样让人心烦!”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