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晗哥!”陈埕努力把笑容呈现得很轻松,“我是在和你打招呼,至少回应一声吧。”放下自尊仅仅是为了乞求一声廉价的回应。 岳小晗仅仅看着陈埕。 “还真酷。”陈埕有些生气地说:“你看偶像剧看多啦?” “…” 陈埕放弃了。 陈埕转身,慢慢走回到车厢前,紧紧抓住刚刚上车时抓住的铁架。 静静地车厢里仿如一条寂静的时间长廊,能察觉到的,是放置在几张座位上用视线无法看清地轮廓。 马路转角的指示灯一闪一闪的。越来越多地物体在移动的窗前消失了。 公交车到站后,陈埕从前门下了车。 公交车开走了,陈埕站在马路上看了看它远远开去的影子,然后走进木子公寓。 陈埕走出电梯后拿出钥匙,因为想给秦子孝一个惊喜,因此很小声的将钥匙插入孔中,慢慢打开了门。 房间里飘出一股洗完澡之后的香气。陈埕微笑着,悄悄地走进黑黑的房间里。 卧室里只亮着白色的台灯,那光亮从门缝里投射出来。 陈埕的眼睛对准那窄窄的门缝。 秦子孝和女医师在床上赤裸着身体,只遮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他睁着眼睛靠在床头吸烟,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她很幸福地闭着眼睛,贴在他的胸口上。 身体里的某一个地方忽然像是被捏碎般的疼痛着。 疼痛的中心是沉重的宁静与胸腔的低吟。 陈埕靠在墙壁上,眼前一刹那浮现起很多画面,一张又一张,重叠着,愈加变得模糊。 从双眸中破碎的夜晚,如漫天飞舞的纸屑,纷纷扬扬。 被倒挂起来的时间,填满被翻转过来的世界,重新划分消失与存在的边缘。 不是说过,可以有他的自由么!不是说过不要独一无二的,只要继续像以前那样就可以了,就很满足很满足了。可那种悲痛的感觉还是出现了!老师,我后悔了,我不想别人分享你,你可以只看着我一个人吗?你可以变成我一个人的吗? 他走出房间,悄悄关上门。 他走到楼道里,坐在楼梯上,靠扶手一边坐着。 他拿出手机,给秦子孝发去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是“你现在正在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短信回复过来,“我在画室忙一些事情,可能还要多呆一会儿,你还没睡觉?” 不断感觉到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潜藏在梦中的暗涌,已经从迸裂的胸腔里冒了出来。 短暂的每一天,在模糊的记忆中告别了。 不断飘舞的落叶,持续发生变化的世界,正诉说着一个很长的故事。 故事里的所有人物都湮没在被肮脏污染的世界里。 那是一个阴雨霏霏的世界。 雨是黑色的,每条路上都积聚了无数个黑色水洼。在黑色的大雨中,人们没有打伞,一次次踏过它。 那是一个没有雨伞的世界。 他们的眼睛,他们的脸,他们的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他们把黑雨全部吃进嘴里,吞进肚子里,他们的心早已变黑了。 补充能量,他们需要补充能量,他们要制造更多的黑雨,然后将它们吞下,一滴也不会浪费。 2009年9月28号星期一下午 下午的最后一节是体育课,班上所有的学生都走在去往科教楼后的足球场的路上。陈埕也在同行的队列当中,不过他是一个人走在一边。 所有的同学们,无论男生女生,都是一小伙一小伙地紧紧挨着,露出开心的表情,谈论着很开心很有趣的话题。 一路上觉得没事可做,他一直在抠弄自己的手指甲,反复检查污秽是否彻底被清理干净,尽管贴着指甲的部分已经感到明显的疼痛,仍然使用很大的力气。 当然知道疼痛,对疼痛的认识甚至比身边任何一个人都深刻,不过对于无聊的现在来说,似乎已经淡化了包括疼痛在内的任何知觉。 离下课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足球场上好几个上着体育课的班级都解散了,也包括他的班级。 一群活泼的男生在场中央跑来跑去,争夺脚下来回传递的足球。 一些女生躲在周边的树荫下,看着场地中央正发生着的一切,带着某种寻觅的眼神,偶尔指着某个跑动的男生讨论着。 他坐在跑道边的一颗大树下,身后是围墙,上次和柏翌吵架,篮球就是被踢到这个地方。这么多天过去了,心里生出很多后悔,越是这样想着,就越是好想有个人能陪在自己的身边。自从那晚亲眼看到那样的画面之后,他觉得自己对秦老师产生了疏离感,光是想到他们赤裸着身体搂抱在床上的画面,就在对他的情感依赖上加上了排斥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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