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看差拨发怒,他正要说话的时候,那差拨却指着林冲又直接骂道:“你在东京犯了罪,成了贼配军。如今见了我还敢不下跪!我看你这贼配军,一副讨打的模样,就你这样子,一辈子也发不了迹,就死在这里了。” 这差拨指着林冲一通骂,直把林冲骂得抬不起头来。他林冲这辈子何曾被人这样骂过,然而如今他就遇上了,此刻低着头,也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一说话,又惹来这个差拨的一顿乱骂。 林冲就这样安静的等着对方骂累为止。这不得不说也是一个正确的做法,现在这差拨正在气头上,无论他说什么恐怕都会被对方里鸡蛋挑骨头。 终于那个差拨骂累了,林冲忽然从怀中拿出五两银子陪着笑脸告道:“差拨哥哥,小弟这里有些许薄礼,还望哥哥不要嫌弃。” 那差拨看见了林冲手中的银子,他的脸色略微好了一些,他从林冲手中接过银子掂了掂问道:“这银子只是送我的还是送给管营和我的都在这里面?” 林冲闻言陪笑着说道:“只是送与差拨哥哥的。另有十两银子,就烦差拨哥哥送与管营。” 差拨见林冲出手大方,他脸上也变的和颜悦色了,他看着林冲笑道:“林教头,不愧是大城里来的人哈,出手果然不俗。像你这样见过世面还懂事的人可不多了。如今您啊虽然暂时在这里受苦,不过依我看来,你日后必然会离开此地重得重用啊。” 林冲听着差拨恭维的话,他心中冷笑不止,这个世道就是这个样子,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的时候,人人嫌弃,有钱的时候人人恭维。 不过林冲虽然心中厌恶差拨的模样,但是他脸上却还是笑着,“那林某就多谢差拨哥哥了,日后在这牢城之中还望差拨哥哥多多照顾小弟。” 那差拨听了林冲的话后,他拍着胸脯说道:“林教头你只管放心就是了,别的地方咱不敢说,但是在这牢城营里,我的话还是有些作用的。” 林冲见此刻的差拨心情大好,他又回身从包裹里取出柴进的书信,对差拨说道:“差拨哥哥,麻烦将这两封书一并给管营与府尹大人。” 那差拨接过信,一看信上写的是柴进的名字,他惊讶道:“林教头你既然有柴大官人的书信,为何不早些拿出来,你要知道柴大官人的这一封书信可是能抵一锭金子哩!” 林冲没想到柴进的面子在这牢城营里这么大,不过他还是拜托差拨将书信转交一下,差拨道:“教头放心吧,我这就给你送信去,一会管营点你名,到时候按照惯例要打一百杀威棒,你只需说一路患病,未曾痊愈即可。这样你这一百杀威棒就不用挨了。” 林冲谢了差拨,那差拨拿了银子和书信,离了牢房自去了。林冲看着差拨的背影摇头叹气道:“果然是有钱可以通神啊,呵呵。” 林冲在牢房里闷坐片刻,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名牢卒进来,到林冲房门前开门叫道:“管营在厅上唤新到的罪人林冲来厅上点名,哪个是林冲赶紧随我出来。” 林冲听得叫唤,他立刻出来随着牢卒来到大厅上,到了大厅上林冲发现此刻厅上已经坐了很多人,当中坐着一人,正是牢城营的管营大人。 那管营看着林冲上到厅堂之上跪下后,他手中拨弄着林冲的文案,沉声说道:“林冲,你是新到的犯人。当年太祖武德皇帝留下旧制:新入配军,必须吃一百杀威棒,你可知道?” 林冲低着头回答,“小人知道。” 听到这里那管营放下手中的文案,抬起了头,对左右说道:“既然知道,那就好办了。左右,将这配军与我驮起来,打!” 左右的牢卒马上就要过来打林冲,林冲想起差拨教给他的话,他立刻扣头对官营说道:“大人,小人刺配路上感染风寒未曾痊愈,还望请大人怜悯。” 林冲说完之后,那牢卒头也对管营说道:“大人,此人确实有病!” 其实管营已经收到了柴进的信,今日堂上只不过是走个过场,也就是做给别人看的,管营此刻假装看打量林冲一番之后说道:“嗯,我看此人满脸蜡黄,看来是真的有病在身,既然如此,那就先将这一百杀威棒寄下,待此人病痊之后再打不迟。” 管营睁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不过周围自然没有人会拆穿这件事情,这就是这个世道,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能给你说成黑的。 昔日有指鹿为马,如今林冲算是看到现实版的了,不过这些都是为他好,林冲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站起来说我没病。 林冲的一百杀威棒免了,而就在这个时候,立在厅上的差拨出列开口说道:“大人,现今天王堂看守的已经到了日子,不如叫林冲去替换他。” “如此甚好!”管营说完之后,就厅上押了帖文,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下了堂差拨领着林冲回到了牢房里,差拨让林冲拿行李,林冲不解,这刚来怎么就收拾行李呢? 那差拨看出林冲的疑惑,他笑着对林冲说道:“林教头,我已经是十分照顾你了,特意教你去看那天王堂。这天王堂可是咱这牢城营里第一好的活计了。你到了那里只需要早晚烧香扫地便可以了。比在这营里,从早起干到晚可强多了。” 林冲听了这天王堂,也明白这地方是个好去处,他急忙取出二两银子又递给差拨道:“多谢差拨哥哥照顾,小人真是无以为报。” 那差拨半推半就收下了林冲的银子,林冲收拾好行礼之后,差拨带着林冲牢城营去了天王堂。 这天王堂虽然也在牢营里。但是确实是一个好去处,有很多的自由时间,林冲听着差拨介绍这天王堂的工作,他自己也比较满意这份工作。 说起这天王堂来,这天王堂最早的建立在大唐帝国天宝初年,那时候西蕃侵犯大唐国土安西。 当时战事胶着,唐明皇忧心战事于是下诏不空和尚诵读《仁王护国经》,是夜见一神人带甲荷戈出现于梦中,明皇醒后问不空,不空大师说那是沙门天王第二子独健。 没多久,安西战报到,战报上竟然说当时有一神人长丈余,身披金甲出现在城墙上,西蕃兵将见了之后奔溃而逃。 唐明皇于是下诏,命令各节度使,所在州郡于城西北角上塑天王形象并设庙宇。到了大宋帝国,太祖皇帝亦延续了这个规矩,大宋帝国但凡有军营的地方都会设有天王堂并设有专人看管打扫。 虽然牢城营关的都是犯人,但是里面也有天王堂,林冲只需要每天上上香打扫打扫卫生就没事了。 而且把天王堂的工作做完之后,林冲还可以去沧州城里转悠,这么好的工作在牢城营里可不多见。 差拨带着林冲到了天王堂,他安排好宿食之处,每日只是烧香扫地,不觉光阴早过了四五十日光景。 而那管营、差拨得了林冲的贿赂,加上有柴进的书信,所以也不管林冲,由他自在。 而何子期自从送林冲到了牢城营之后就回了柴进的庄院,他在柴进庄院住下后,没事就去看看洪信。 洪信自从与林冲比试输了之后,他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柴进与何子期看在心里,虽然心中难受但又无能无力。 如今的洪信就像一个真正的老人一般,每日躲在屋子里,随着天气日渐寒冷,洪信如同许多老人一般怕冷了。 很难想象,这个老头一年前的隆冬还在雪地里赤裸着上身,如今他是真的老了。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已经入冬了,柴进想起林冲并没有什么厚重衣服,所以他安排何子期拿些过冬的衣服给林冲送去。 何子期欣然领命,他拿了衣物以及柴进给林冲的银子后,就动身了。此刻的何子期在柴进庄上过得挺滋润的,一身黑色的加绒箭袖曳撒让何子期看起来英气逼人。 何子期从柴进的庄子出来后,他将脸用一张面具给遮挡上了,面具是青铜打造的面具,正好能挡住何子期脸的上半部分。 何子期带好面具一催坐下马朝着沧州牢城营去了,没多久他就到了牢城营的外头,守门的一听说何子期是柴家庄来的,自然不敢阻拦急忙引他去见牢营。 何子期说明来意后,那牢营派人找来了林冲,林冲一见何子期来了心中高兴,何子期可以说是林冲的故人了。 不过说起二人相识的事情,何子期一直有一件事想不明白,那就是林冲被陷害下狱之后,那位公主赵颖怎么没有救林冲,当时何子期问过这件事,但是林冲并没有细说,只是含糊过去了,所以何子期也就没在问了,不过这个疑问可一直未曾在何子期的心头褪去。 对于赵颖的印象,何子期的印象其实是不错的,那位公主并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而且也没有帝王家的无情冷血,按理说林冲被高俅陷害,赵颖早就应该出手了,而最后林冲被发配到沧州也不见赵颖出手,这才是让何子期最疑惑的。 管营差人把林冲叫来后,他也很识趣的没有在屋子里停留,这给二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林冲等管营走了后,他上前拍拍何子期的肩膀道:“月余未见,你又壮实了不少嘛!” 何子期见林冲还有心情开玩笑,一看就是林冲在这里的日子过得还是看不错的,他将包裹从身上解下来之后递给林冲道:“入冬了,柴大官人让我给教头您送些过冬的衣服和一些银钱。” 林冲接过包裹后,他自然对柴进感恩戴德,二人又闲聊片刻后,何子期沉声说道:“洪老头可能熬不过今年的这个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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