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埕咬着牙,闭着眼睛,从眼角滑落的一长串眼泪打湿岳小晗的手背。 滚烫的泪水一颗一颗掉在那只冰冷的手上。虽然每一次的温暖只是星光闪现般,一霎那就被冬日的寒冷侵蚀,却仍然把某种冰冷的东西融化了。 秦子孝站在三楼画室外面的走廊上,双手撑着围栏看着前方那片白茫茫的足球场。远远一阵脚步声传进他的耳朵里,离他越来越近。他侧脸,看到女医师停在离自己三米远处的地方。 女医师走过来,短暂的时间内两人都没有说话。她站到秦子孝身边,和他一起看向前方那片白茫茫的足球场。 眼前的白色背景仿佛是一块破裂的幕布,把这些年经历过的往事遮挡在幕布后面,因而呈现在眼前的就是一幅幅断断续续的图景。 “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今年又要结束了!” “是,今年,又要结束了!” 没有逃避从她开始的对话,再也不会犹豫不决,再也不会害怕。 “我们就这样结束了?” “就这样结束吧!” “可我不想离开你,我舍不得你。” “你可以蔑视我,蔑视我做了这么肮脏这么龌龊的事!” “你还爱我吗?” “已经变成另外一种感觉了。” 回忆里存在的也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遭到一阵强烈的冲击,破碎了。 四分五裂的碎片在现实世界里如雨点般掉落下来,刺穿皮肤,流出鲜血,把尸体掩埋起来。 她的眼眶里没有眼泪,那双眼睛像陷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再也寻不见光亮,被幽暗包围。 她看着他的侧脸,“看着我!” 他把脸侧向她。 她看着他的眼睛,“我再问一次,你还爱我吗?” 他摇摇头。 她笑一声,笑对方或是笑自己。“你会后悔的!”是从幽暗的洞穴里发出来的声音。 她走了,没有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下来,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他侧身,再次把双手放在围栏上,看向前方那片白茫茫的足球场。 似乎是天空的光亮已经减弱,白色的世界带上一些青色,变得有些阴沉。 陈埕走到庭院外,用手理了一下额头前的头发,尽量把伤处遮挡起来,防止钟绣婆看见后又摆出那副惊骇万分的表情。然后他推开铁门,走进屋子里。 暖气是开着的,钟绣婆人不在家。 陈埕脱下大衣,提着书包上楼走进卧室。他坐在床上从书包里取出手机,把台灯柜上的电池换进手机里,然后把这块没电的电池放进充电器里,插到床脚的插座上。 陈埕走到窗户前,打电话给秦子孝。 秦子孝站在画室里整理雕塑后面的布景,听见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取出一看来电显示,是“埕埕”。 秦子孝摁下接听,“你不是在上课么?”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来了。”陈埕靠在窗户上说。 “怎么回事?” “我们下午再说,现在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中午你不用陪我了!” “好!” “老师,”短暂的无声,“对不起!” “我们下午见!”脸上微笑着。 秦子孝切断电话走到窗户前,顺着林荫道的方向看着学校外的世界。 平铺在校门外的那条马路朝左右不同的方向延伸到两处不同的地方,车辆来来回回行驶在马路上面,朝很远很远的地方驶去,直到视线被起伏的楼房遮挡住。 ——老师,对不起。 他就是这样的人,把一些在别人看来很平常的小事当成很重要的事情对待。因为怕自己不小心被对方误会,所以在说完某个理由后总会真诚的向那个自己在乎的人道歉,而那句真诚的道歉里没有掺杂一丝敷衍与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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