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筠仪站在炉灶前回过头来。 柏翌和他爸爸已经坐在了饭桌上。 柏翌盯着饭桌上的盘子里,香喷喷的菜正冒着屡屡白色的气,有红烧鱼、小龙虾炒蘑菇、炒三丝,这都是柏翌喜欢的,并且还有母亲端过来的排骨冬瓜汤。 “好了,可以吃饭了!” 袁筠仪坐在椅子上,开始帮爷俩儿盛饭。柏邵和柏翌先后端起碗拿起筷子后,她才往自己的碗里装满饭。 袁筠仪给柏翌夹菜,每个盘子里的菜都夹了一点儿,还夹了一块瘦肉很多的排骨到柏翌的碗里。“儿子,多吃一点儿啊!你妈今天心情好的不得了,所以就做了几样你喜欢吃的,我对你很好吧?” 柏翌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点着头。 袁筠仪看着柏翌把满满一碗饭都吃光了,接下来给柏翌碗里添饭的时候,她开口提问了。 她把碗递给柏翌,“最近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啊?” 柏翌把碗端在手中,夹了一些菜,摇着头,“没有啊!” “真的没有?”袁筠仪看人的眼神好像坐在对面的柏翌是个十恶不赦的诈骗犯,“老实跟妈说哦!是不是恋爱了?” 柏翌的嘴里此时正咀嚼着食物,听到母亲最后一句,噗一下把饭喷进碗里,然后惊讶地看着对面那张满是审问色彩的脸,为自己辩护道:“没有啊!你听谁说的?不可能是班主任吧?” “真的没有?” “绝对没有!如果真的有,我干嘛怕承认?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听到柏翌如此肯定的语调,且眼神异常坚定,不像说谎时的飘忽不定,她这才恍然大悟,并把罪魁祸首的罪名怪罪到一旁的陪审员——柏邵的头上。 “看吧,都怪你,差点害我冤枉了儿子!”袁筠仪开始为自己辩护,“都怪你爸,说什么那天下午开车经过你们学校,但那时候你们已经放学了,然后看见你和一个女同学站在站台前等车,他觉得不对呀,因为你自己有自行车,不可能等公交车,而且你们两个又有说有笑的,这才误会了!” 柏翌一点儿也没有印象,他心想:我什么时候和一个女同学站在站台前等车了?仔细回想片刻,要说在站台前等车,我这段时间只陪陈埕等过呀? “爸,什么样的女同学?”柏翌看着柏邵。 “个子小小的,只到你肩膀的位置。”突然想到一个特殊的部分,“哦,对了,好像不是长头发,就是一般小女生的短发。” 真的是说陈埕。“那是陈埕,南苑的小表弟,怎么说他是我女朋友?” 袁筠仪愣了愣,之后马上露出笑眯眯的表情,“是小埕埕?是你静姨家的小埕埕?” 柏翌点点头。 袁筠仪笑得更开心,几乎不敢相信,“那么说,静姨她们一家还生活在南苑?”眼里像是泛着一丝泪光。 “怎么啦?”柏翌有些奇怪,母亲这么多年都不愿提及南苑,对于那边的亲人显得格外冷漠,可现在的表情实在有够夸张。“静姨在南方工作,现在就埕埕和婆婆在那边,静姨一般都是过年才回来。” 袁筠仪为柏翌夹来一个排骨,而且赔礼道歉,“不要怪妈,我呀,就是太担心你的学习了,我的宝贝儿子,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好吗?” 柏翌觉得匪夷所思,为什么母亲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此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很不自在,“噢!” 柏翌埋下头使劲往嘴里刨了最后几口饭,然后把碗筷放在饭桌上,“妈,爸,我吃饱了,写作业去了!” 袁筠仪看着柏翌走出饭厅,然后斜着眼睛瞪柏邵一眼。 柏邵表情无奈,继续往嘴里扒饭,显然没有听明白母子俩刚才在说什么。 2009年10月12号星期一上午 常常在清晨就开始聚拢的雾,因为昨天的大雨更加浓厚了。湿漉漉的街道上与马路上集聚了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水溏。它们有的是分开的,有的则是连成了一大片,零落分布在松江城的每一处地方。 虽然停留在半空中的雾显得很浓厚,但在与地面接壤的一段高度下却是没有雾的,随便站在哪里都可清晰地看到很远的地方。会看到人们提着雨伞走在湿湿的街道上或者马路边的人行道上,同样也会看到一部分人站在每天都会站在的站台前,等待自己要乘坐的公车。 昨晚陈埕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大脑一直都在回想着那天下午放学后在教室外收到柏翌打来的那个电话,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思维里窜动,这的确变成自己无法入睡的原因。于是他伸手摁亮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蓝色的背景灯光照亮了他湮没在黑暗中的脸。他查阅着电话记录,看着柏翌打来的时间以及两人通话的时间,嘴角便开始露出笑意,奇怪自己为什么无聊到翻阅这个电话记录。继续这样想着,越来越多关于柏翌的画面就开始出现了,如此一来便也更加不想睡觉了。 钟绣婆看着电视机上的时间,很肯定地告诉自己今天早上孙子上课已经迟到了。她急急忙忙跑上楼来,这已是她第三次跑上来了。她走进陈埕的卧室,坐在床边,一边推动他的身体,一边着急地说:“埕埕,快起来了,上学迟到了!” 陈埕还是没有任何反映,就和前两次一样。 钟绣婆很清楚,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晃动他并且把他叫醒了,后果是她不敢想象的。因为他会在醒来的一瞬间失去理智,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眼神中充满愤怒的人。她很害怕再度看到那样的陈埕,虽然只要等到平静下来以后一切就恢复了,但她仍然畏惧那个陌生人。 钟绣婆继续推动陈埕的身体。“快起来了,上课要迟到了,快呀!” 陈埕的眼睛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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