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村长专门找了本老皇历,翻了足有半个钟头,选好了日子时辰,摆好香案,布置好大堂,带着儿子开着客货车,早早就去公司等候。车擦得明光晶亮,打过腊的漆皮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车头中央挂着一朵足有篮球大的红绸花。不像是接师傅,到像是迎亲来了。 孟剑锋正在干活,董主任急急忙忙地走过来说:“孟师傅,何村长开车接来了,快回宿舍把你那一身行头穿起来吧,今天我们可都是沾你的光。好不容易风光一回,你老兄可要把架子摆足,别让这些土财主小看了咱们打工仔。” 几个本村的打工仔,过来吧董主任挤到一边,前呼后拥的把孟剑锋带到宿舍,七手八脚的为他换好衣装。又簇拥着坐进驾驶楼,在人们的欢声笑语中,汽车驶进何村长的家院。 由于出公司围墙不远就是何村长家,公司的其他人就都漫步走着,陆陆续续的来到了何村长的家。 廖方走进门,看了一眼对于钢说:“何村长钱多得没处花了,儿子拜个师傅也值得如此排场!” 于钢见院内摆了四张大方桌,桌边坐着的多是姑娘小伙,你捶我打,嘻嘻哈哈的在说笑打闹。走进屋门,大堂两边摆着两张圆桌,正中天地君亲牌位前的供桌前,摆着一张红木太师椅,椅前是一条仿古几案,案上香炉中青烟袅袅,香气扑鼻,四盘新鲜水果也散发着幽幽果香。几案前是一片寺庙内常见的那种用碎布拼成的拜垫。重要的客人都被迎进堂内,坐在两边靠墙的沙发上喝茶,堂内气氛显得肃穆庄重。 何村长看看表说:“吉时已到,开始吧。” 司仪是位老者,他起身走到门口,朗声喊道:“拜师仪式开始!” 人们止住闹,都来到大堂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边望。 “请何村长讲话。” 何村长穿着一身西装,领带结得有点松,光脚穿着皮鞋,走路直匡荡。他两手向下按按,制止住了拍掌顿脚,欢笑乱叫的年轻人,清清嗓子,神情庄重地说:“乡亲们,朋友们,师傅们,改革开放也有二十年了,咱们也都富裕了,靠的是什么?一是国家的好政策,二是靠发展工业。发展工业又靠什么?靠技术,靠工程师,靠大师傅。这些咱们村有吗?没有。我一直在想,如果内地经济发展也和咱们这一样了,那些工程师、大师傅们一走,咱们的工厂还能开吗?因此,乘他们还在,咱们要抓紧向他们学习。让咱们的年轻人尽快地撑起特区工业的大樑。所以,我才决心让肥仔拜师学艺!” 司仪高声唱道:“请来宾讲话!” 何村长来请廖方,廖方指指于钢说:“我也是这的乡民,还是请于钢说几句吧。” 于钢推辞不过,走到前面说:“何村长的卓见远识很让人佩服,特区有这么好的尊师习俗更使人感动,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特区工业发展的前途必是光辉灿烂的!” 司仪又唱道:“师傅入座!” 孟师傅被肥仔搀扶着坐到太师椅上。他想不到何村长会这么隆重的为儿子拜师,心中很有几分飘飘然了。他回头看了眼台案上关公手执长髯似对他微笑,看了眼朗立欣写的对联,轻声念道:“宝刀未老,剑峰又铸新徒。他想,原以为退休后就没大用了,我这是老树又生新枝啊!” 司仪唱道:“给师父敬茶!” 肥仔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杯茶后,走到拜垫前站好。 司仪唱:“行拜师礼!” 在乐曲声中,肥仔跪下叩了三个头。 孟剑锋忙离开椅子上前搀起说““鞠个躬就行了,何必行此大礼!” “普天同庆!开宴!”司仪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坐到桌边。 里边两桌本是男左女右的,但女宾太少,何村长刚想到外面叫几个人进来陪席,杨秋枫却挤到于钢身边坐了,见已坐乱了,何村长只得说:“大家随意坐吧。” 吉蓉已坐入女席,听到何村长无可奈何的声音,看了眼杨秋枫,抿嘴直笑。 这一带没有敬酒让酒的习惯,人们只是很随意地喝着。本地人自然又扯起了生意经。几个内地人喝了一会闷酒感到太沉闷,就开始划拳。争强赌胜,大呼小叫,谈生意的自然谈不成了,就在一旁观战。董主任连输三拳,三杯酒下肚,头就有点晕乎乎的。他斜眼看着于钢说:“于总经理,听说你是海量,只是不知枚猜得怎样?借何村长的酒向你领教几招!” 廖方低声对于钢说:“此人酒后无德,应付一下就行了。” 于钢会意,出手赢了一枚后,连输两枚后抱拳一揖说:“甘拜下风!” 董主任满脸笑容地吹开了:“于总,江湖上有一句名言,‘酒是英雄胆’!不是吹的,喝上十八碗,我也敢上景阳岗打虎!”说着手指一用劲,手中瓷杯砰然粉碎,人们发出一阵惊叹声。 杨秋枫拉拉董主任衣角说:“姐夫,你喝多了!” 董主任看着于钢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嘛!” 廖方低声对于钢说:“话不投机半句多呦!你的到来,南郭先生难混了。不过他的武功的确不错,那手少林拳法打得很有几分功夫!” 于钢低声说:“有机会一定要见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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