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卖药酒了，因为那些材料不好买，买真的太贵，还容易喝出问题，是药三分毒。我改为卖万艾可和套套。装成药厂的职工。东西就在怀里揣着，兜里有块印着广告的布，瞅着四周没管事的就拿出来。 到了理工大学，我在蓝滩算是头一次看到了少妇。 那个少妇约莫小四十，按说应该叫徐娘了，但现在的女人显年轻，35岁之前都像靓妹。她问我卖的药什么价钱？我说五块钱一片，一板二十。她说是假的吧？我说是真的，从厂里搞出来的，妈的厂里拖欠我们工钱。 她说你给我一片，我回去让我老公试试，要是管用我再给你钱。我说不行，万一你走了不回来咋办，我这可是小本生意。少妇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这样吧，你跟我回家一趟行么，我老公腿脚不方便。我问远不远，要太远我可不去。她说不远不远，就在大学后边。 我也没细想这事，懵着头就跟她走了。理工大学多大？她说在后边，意思又那么笼统，只要大学往后都是后边…… 结果我跟着她走了足足一个小时，也没到。走得我满头大汗，心想这他妈成体力活了。就问她到底准备买几片？她说要是效果好的话，就全买了。 我一听动心了，心说她要全买了，我这个星期啥都不用干了。我兜里揣着一大包，少说有好几千片。在利益的驱使下，我跟着她一直走。她可真够能走的，我都快累死了她还是走得飞快，也不知又走了多久，来到了一片居民区。那里好像叫什么苑什么场，记不清了。 原来她是个二房东，手头有好几套房。 她老公果然是个残疾人，两口子还开着小卖部，看样子是要从租客身上谋取的利益最大化。 她们那里的靓妹可真多，什么类型的都有，个个浑身散发着一股捞味……不时下楼去小卖部买水买零食。 至于什么是“捞味”，我也说不清，我的理解是，骚加馋。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那些靓妹看老板娘把一大沓子钱数给我时，都有意无意地看两眼，我知道这叫眼馋，然而碍于身份，又不好意思表现的太过，只好偷瞄。 老板娘嘱咐我，说药的事千万别跟其他人讲，不然以后就不买了。我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心知自己卖的是假药，这不可声张倒是合理的。她又拐着弯套我话，问我不是厂里的工人吧？药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进的？ 我一口咬定自己是药厂的工人，还掏出老姜做的工作证给她看。她套了半天，见套不出，就留了我的电话号码，说下回再联系你。 猜怎么着？那次一下卖给她几千片后，没过一星期，她便打电话来了，问手头还有么，想再买点。我心想这叫什么人啊，瘾得多大啊！几千片药不到一星期就造完了？那不得吃死人？ 也不知为什么，我那时候对异性的兴趣不大，并非没一点兴趣，就是不大，感觉没打传奇有意思，在原来那个城市的女朋友就是因为这个掰了。然而掰了我也不想她，很快连她长什么样都忘了。我那时候就是玩传奇，刷刷刷。玩的传奇三G，好像叫“情义传奇，影魅的呼唤”，在云天区。游戏里还认识了一个老婆，朝鲜族姑娘，跟我同岁，上的延边大学。 我说这个，是因为这次又去给她送药时，居然有靓妹跟我搭讪。 她搭讪的方式很奇葩，说“喂，你不是XX系那个XX么，怎么没跟阿兰一块呀” 我心说这哪跟哪呀，我压根就不认识你。就摇头说她认错人了。谁知道她居然又说：“哦，SorrySorry”顿了一顿，“这夏天可真热啊……” 我看她带个大黑框眼睛，脸上全是坑坑，长得实在不咋地，就不想跟她多说。只是点头应付，就等少妇把钱给我快走。 而那个眼镜妹还就不罢休了，开始问我是哪个系的啊，怎么以前没见过我啊之类的，我不想直视她的脸，就低头看地面。这时候过来一对情侣，好像是少妇的房客，男的精瘦，面容憔悴，也可能是刚睡醒，带着眼睛，白T恤，牛仔裤上全是窟窿，比我这个准古惑仔都古惑仔。女的长相一般，不难看，就是捞味特别浓，他们出现时我正好看到她的下身，嗯……用王朔的话说，屁股都被操圆了。 男的腔调居然很豪爽，掏出五十块钱说道：“嫂子，来两瓶蓝滩，五个泡椒鸡爪，三片伟哥！” 我顿时恍然大悟，敢情老板娘是把药卖给自己的房客！其实后来想想，她买那么多，很明显就是卖的，但当时我天天包夜，心思不是太清晰，就没想到。 其实真要细算一下这个账，倒挺惊人的，好几千片，不到一星期就卖光了？要知道她房客顶多也就十来户，扣除一半女性，怎么可能吃得了这么多？我当时想，怪不得男的那么憔悴…… 也是后来回想起来时，才明白应该是少妇不止卖给自己的房客，附近租房的学生八成听说了她这有便宜伟哥，都过来买……但即便如此，也挺惊人的。看来上大学不容易啊，压力大得都需要如此释放了。 旁边的眼睛妹和那个圆屁股妹貌似很熟，互相聊起来，先是夸对方的发型，从发型扯到某明星，又从某明星扯到某名牌……眼睛男买个东西这短短的一会儿，俩人几乎把春夏秋冬都聊遍了。 那对情侣买完东西，扭头上楼了。眼镜妹又转头跟我聊，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了一会儿看习惯了，我又看她时忽然觉得不是那么难看了。就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扯。老板娘把钱给我，我就扭头往公车小站走，边走边跟眼镜妹解释，说我不是大学生，我是来蓝滩跑着玩的。 她问我跑着玩是干嘛的？旅游？我说不是，就跑着玩，你知道武侠小说的江湖上吧，对，我就是出来混江湖的少侠。 她噗笑了，我记得很清楚，本来是想把自己是混混这件事说得委婉些，不料她居然觉得我很幽默。 “你真逗啊，现在哪还有什么江湖啊！”眼镜妹说。 我说：“就是打个比方，你们大学生就爱看书，都看得不食人间烟火了。” 眼镜妹又笑了，一笑起来，看着居然有点姿色。我那时候看女生还不懂看胸看腿，就晓得看脸和整体，只要不胖，脸不难看，就觉得很漂亮。 她说她叫小美，我问她怎么起了这么威猛的名字？她说她老爸起的，妈说这个名字老爸没结婚时就想好了，给他儿子准备的，谁知道生了个女孩。 我问干嘛不再生个？她说公务员，一生二胎就丢工作了。 瞎掰着，公车小站到了，我问她准备去哪？她说哪也不去，逛街。我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她忍住笑，说你别这样说行不行，你一说我就想笑。我问为什么想笑？她说先走一步，就跟……电影里的侠客……嗯，快死了似得。 我说，哦，那就先行一步。 她摘掉了眼睛，眯着眼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近视眼摘掉眼镜眯起眼的样子很好看，有种别样的抚媚。她脸上的坑坑看起来也没那么恶心了。 她脸上的坑坑……就跟孙燕姿的差不多，八成是痘痘惹的祸。 我心里惦记着游戏，杀震天魔神刚出了把屠龙，还没炼制完，就跟她摆摆手，扭头上了公车。在公车上，我从窗口看到她又把眼睛带上了，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本杂志，坐在一棵树下面低头看起来。表情有点落寞。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不太明白她怎么就这样寂寞，跟一个刚见一面的陌生人聊那么热乎。她还问我要了手机号。 结果第二天下午，她就打电话来了，叫我出来玩。我当时心里特别自满，认为自个挺有魅力的，姑娘一见就喜欢上我了。谁知道，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我乐得屁颠屁颠地从床上爬起来，买了瓶露露边喝边坐车去跟她碰面。到了地方，她说带我去看演讲。 我跟着小美去了一座大厦的顶楼，很高的大厦，在此前我从没上过那么高的楼。光电梯就坐了将近三分钟，可以想象这楼有多高。 到那后，一个挺富态的中年人看到我，很热情地迎了过来，跟我握手。其实握手这个礼虽然很常见，但真正握过的人应该没几个。现在谁没事还握手啊。 他的力气很大，应该是刻意的，握手握的很用力，简直是要跟我掰手腕。那男的自我介绍说他姓林，请多关照，XXXX，XXX，这类我本以为只会在日本电视里出现的场面话。 我心里就犯嘀咕，想着他们是不是搞传销的？蓝滩也有传销？ 应付完场面后，里面的人纷纷坐下来开始讲故事，讲自己的故事，还有感想，理想，心事什么的，乱七八糟地讲，轮流讲。 那天下午我算是开眼了，他们说的那些事啊，简直叫你想死。人类真是什么奇葩都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