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长河匆匆而过,在转瞬即逝中带走了往日的喜怒哀乐和万千思绪,留下的是对往事的浓浓思念感怀,和新时期的如期而至。 冬天近了,春天便不再遥远,春去夏来,年复一年,夏天似乎变形金刚,又像娃娃的脸,刚刚还是烈日当空,燥热不安,心灵一阵阵的烦躁悸动,转眼功夫,就被密布乌云取代,一阵怒吼的风,惊哭一片云。泪水涌出,化作大地雨滴,密密麻麻,似断了线的珍珠,铺天盖地,遮住天地,一片漆黑,又像一个布帘,紧紧裹着视线,看不到远处的风景。 雨滴砸在身上,似恶作剧般,狠狠击打后,又或许迅速弹起跳开,蹦到地上,迅速钻进泥土,紧紧躲藏起来,再也寻觅不到踪迹或许紧紧粘着肌肤,水蛭一般,让人心头一阵阵说不出的不舒服。或许落在地上迅速集结,化作一汪汪污眼,也许连成一条长长的线,又汇在一起,力量集中一处,凝成一大股,最后汇入小溪,那时,溪上还没有太多的桥,只有几个石板在河心一致排开,成一条直线,虽然有些歪斜,却成了一条通向彼岸的路。 水枯时节,溪水紧紧拥挤在一起,成为小巧的一点,伴着叮咚作响的声音们似一支婉约的音乐,轻轻飘扬。 但暴雨时节,潮平岸阔,小溪似乎也立即变脸,浩浩荡荡,携着浑浊的泥土汹涌向前闯,淹没了两岸。轰轰烈烈,发着震撼的巨响,让人一阵阵心惊。像霹雳,又似野兽。 于是,雨伞一致铺开,五颜六色,借着微弱的光芒,似遍地开满的小花,又像一朵朵艳丽的蘑菇。孩子过不了河,有的家长又无法及时赶到,于是老师、已经赶到的家长和有伞的孩子与没伞的挤在一起,一同前行。到了河边,挤在一起,老师和家长一致排开,高挽起裤腿,站在水中,将孩子一个个艰难向前传。一个浪花打来,身子一个踉跄,坚持着站稳,继续工作。孩子的哭声与大人的呼喊声夹在洪水的巨响中,涌成一片,一片混乱。但那时的老师、家长似乎让孩子们普遍有种那样亲切温馨的感觉,总觉得这种场面虽然让人害怕,可是还是比平时教室和家里好上太多太多。 几场洪水过后,阳光越来越热烈,树叶也不再羞羞答答,稀疏罗列,小巧翠嫩,姑娘一般。却夸张的黑绿,张扬的肥大,密密排开,遮住了阳光,独成天地,或花开争艳,或果实横生,小小的脑袋,试探性的伸了出来,似乎还准备随时缩回去。又像在积蓄力量,准备先忍让着绿叶的炫耀,带到秋实,一下子展示实力,将树叶一片片挤下树梢,独自在树上欢笑。知了一阵阵不安分的呼叫。似乎要将两年积攒于地下的力量在这有限的地上三天中全部发泄干净。 暑假也匆匆到来,无论是否舍得,愿意,都是那样的如约而至。假期中,秋生与丽丽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陪着家人在山上放牛。 然后一起坐在山上,望着远山出神深思。 自小生于山中的他们,对于山一点也不陌生,家乡的山既不会险如华山,秀如青城,也不会奇如黄山,幽如峨嵋。亦没有名山大川的名气,只是大别山脚下最平凡的地方。 但他们喜欢山,喜欢家乡的山,常常立于山脚之下举目眺望,许多山峰尽收眼中,也曾因一时冲动,动起了登临山峰的念头,但真正做起来却总是那样的艰难吃力。气喘吁吁间,那看似近在咫尺的山峰却是那样的难以到达,成了他们幼小的心灵间许多无法解开的谜团。 但他们仍喜欢朝山上跑,踏着碧绿的草丛,酥软如棉,踩着落叶,沙沙作响,在树丛间自由穿梭。而山中的树木也都是那样随意地生长着,或许多树木挤在一起,或是一株傲视天地,或是突然生出几束枝叶,或是扭动着身子四边摇晃。却都是那样的生机勃勃。 而树丛之间常会夹杂些绿草野花。野花常常枝叶稀疏,叶片细小,瘦小娇弱,花瓣也是那样的小巧玲珑,却比人工培养的花儿色彩更加艳丽,也更加清香四溢,也更加讨人喜欢。 野花夹在密林之中,生于荒野之间,虽然常常那样的不引人注目,蝴蝶蜜蜂却不会忽略它们。这些小精灵们对于花儿的敏感与痴情绝不亚于嗜酒成性的酒徒,所以无论花儿藏的多么隐蔽,它们都会毫不费力的找到,然后兴奋地叫上几声,逗留片刻,又朝着新的目标寻觅了。 这些小精灵在寻花之余还不忘时时调皮地在溪边自他们欣赏一番,有时身子猛然沾一下清可见底的溪水又立即飞起,像是生怕自己会溺水一样。 小溪哗哗作响,随着岩壁顺流而下,如同雷声炸响,炸成一片水花,四面飞溅,像跌碎了般。 顺着溪岸,沿了山路攀援而下,会时时闻见禾苗或菜蔬的香气,顺着沁人心脾的气息一路搜寻,总会看见依了山势沿山而建的田地,从山腰一直延伸到山脚,成梯田之状,远远望去,像是一条巨龙盘在山中。 而田间地头时时也能看到让他们惊讶的大树,苍虬枝干中仍是那样生机昂然,叶绿如墨,密不透秋生,清风一吹,婆娑作响。他们常常会一遍遍手抚树干,像抚摸着老人们那饱经苍桑的沟壑般的皱纹,感受着它时光穿梭中不老的神话,抑或背倚树干仰头沉思,且听风吟中老树的窃窃私语。 田垄地头都有道路相通,一路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山的各处,扩展到山外看不见尽头的地方,即是山中人连接外面的纽带,又是山中人与外界沟通的桥梁,这些都花费了先辈们不少的气力,他们后人却享受着路的便利。 顺着蜿蜒的小路,与大人一起驱牛上了山。 曾经的家乡人们很少外出,几乎户户依靠几分薄田为生。耕田犁地,牛是不可缺少的牲畜,所以几乎家家养牛。 每当闲时,山上山下处处铃声作响,此起彼伏,不绝入缕,放眼望去,灰色的水牛,褐色的黄牛点缀山间,如同漫天繁星而牛儿则一个个潇洒地甩着尾巴,扑打蚊蝇,一边悠闲自得的埋头食草。 人们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天马行空地大侃一通,而最绝的则是那些婶子、嫂子们,口中不停张家长、李家短地聊着,手中却做着缜密的针线活。在她们的手迅速来回穿梭间,一团团毛线便神话般地成了毛衣,而在她们时不时将手中绣花针在头上噌几下中,一双双结实精致的千层底诞生了…… 牛儿们也趁机,耍起了滑头,要么跑到林中大嚼细枝嫩叶,要么用犄角打斗一番,或者干脆跑到庄稼地边,贪婪的猛咬几口……被人们发现时,又不免呦喝,甚至棍棒出去了。 待到日头将落时,人们牵牛散去,又是好一番人喧牛叫,还时时夹杂几句欢悦的歌声与轻松的笑声,在山谷中飘荡,山中清秋风拂面,清新凉爽,吹散了一天的疲倦与炎热,送来了又一个安宁的山乡之夜。 傍晚时分,半天红霞,染红了半边山林,映红了半壁江山,炊烟四起,偶有犬吠,更衬托出了山的宁静…… 可是,外公外婆却很快捎来信息,让他去玩。 外婆家给他脑海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记忆最深刻的或许便是姥姥家门前的那棵树。 一棵松树,立于外婆家门前不远的地方,它并不算低,因为即便房舍层层阻隔,他依然能随时看见它苍劲的盎然生机与层层勃发绿意!它并不算粗壮,只要两个大人便可将其拦腰抱住,但对于它而言,依然算是一种奇迹。它太固执,也太执着,一旦选择了这个角落,便倔强的在此生根发芽,安家落户,从不妥协,绝不退缩,但倔强的它的生命历程也十分艰辛,因而从他记事起,它似乎从未有过丝毫的改变。 它既是自然造化的产物,又是人们作用的结果。据说,原来它生长的地方也是一片小树林,但因为时代的变迁,它身边的树木相继被人们砍了去,在它的同伴尽数消亡时,它却奇迹般的坚守了下来,在没有同伴的孤独日子里默默驻立,在没有伴侣的漫长岁月中静静沉吟。如果它是一个历经岁月洗礼的老人,不平凡的历史很可能会使它成为一位深刻的哲学家或一位深奥的诗人吧!但遗憾的是,他没有办法听清它的语言,也没有能力弄懂它的文字,更没有机会聆听它的谆谆教诲。他能够做的只有一次次抚摸它那千沟万壑的褐色树干,从中感受它的身世点滴,抑或背倚其老人皱纹般的树干,坐于树下,陶醉于一份宁静,享受着一种祥和。 或许它并没有太多可供留恋的地方,也没有太多可供观赏之处。它没有宽大如扇的绿叶翠芽,也没有姹紫嫣红香飘四溢的花瓣,没有挂满枝头的累累硕果,也没有鸟雀啁啾筑巢做窝的繁华景象。它甚至有些呆板,有些单调,无论什么季节,总是那么一身打扮,那样一种造型,哪怕天地万物都在四季轮回中不停改变着自己的装束,纵然世间万物在春秋交替间不断变换着自己的靓妆,他仍是一种朴素淡泊的模样在庄重与沉稳中从生到老,直到死亡。 尽管如此,它的精神又何尝不是一种坚守呢?而这不也是一种可爱之处吗?或许这也正是它令他喜爱的地方吧!因而他常常会情不自禁的靠近它,驻足观望,长久逗留。遗忘了时空,也遗忘了自己,却把自己完全融入一片绿荫之中。除非盛夏时节的枝干流出滴滴松青,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却又似粒粒晶莹的泪珠,让他无法近前,只能远远的立在一边,发出声声叹息。 尽管它从未改变,他却一直在变,但不变的是对它的喜爱,以及总是跑到它的身边久久驻立的嗜好。 他们一次次久久驻立在李白笔下的“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的两相沉默中,如同巴金老人自传笔下被母亲称作的“痴儿”模样,直到晚秋生徐徐,其他的树木立即夸张的摆动腰肢动摇西晃,树叶哗哗作响不停炫耀着自己的秋生采,而它却仍能经得住诱惑,纹丝不动,最多被秋风残忍的扯下缕缕松叶,他赶紧伸手,结于掌中,当或金黄或墨绿的松叶静静躺在手中时,他轻轻托住,小心翼翼,更甚于藏宝者对奇珍异宝的珍视。 晚秋风吹动处,也将夕阳的罗裙悄悄撩开,它璀璨的光环将山的剪影染成金黄,也为苍松涂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斑。 夕阳西沉,夜幕已徐徐拉开,天地又陷入短暂的躁动与恐慌之中,而苍松仍无语,在平静淡泊中面对着世间的每一份改变。 那是多么难忘的一个假期哦,虽然从家里到外婆家只有几十里地,却因处处山路,一路坑坑洼洼,上坡下坎,颇为费力,所以母亲常常十分吃力。他也经常因坐车子太长而双脚麻木,站立不稳,但一到外婆家门前,却立即来了兴致,跑动起来。妗子们便开起了玩笑,小时候特皮且胆子又极大的他便针逢相对,不顾一切地乱骂开来,不停还击。骂的实在太刺耳时,母亲便教训几句:“那是你妗子哩!” 他便不顾忌这些,飞奔到了外婆家中,外公外婆已闻见叫声,走出来看时,他便欢快地叫他们。他们脸上绽开了慈爱的笑,一边摸着他的头应着,一边看他进了房中,便让他喝水吃瓜解渴。 更让他惊喜的是,刚去外婆家不久,竟然在村部放起了电影。人们早早从地里收起农活,回到家忙开了,准备零食,或者长短板凳。早早的赶到村部,只见一块长长的幕布早已高高挂在墙上,电影机也已架起,放映员正在紧张调试,人们先是稀疏赶到,铺开板凳,占好座位,就开始使劲闹磕,人越聚越多,天色也逐渐暗淡。于是,村长对着喇叭开始一通演讲,可是虽然说了无数遍安静,下面仍然照说不误,直到电影开始,只见一道长长的光芒,似一束手电照着大幕,大幕竟然立即出现活灵活现的人,还带着声音。有孩子立即骂开了,靠他娘,又是这个,我都看了八遍了。 忽然发现此时人很静,于是立即显得很明显,众人一起朝此处看,带着万般情绪和表情,孩子家长尴尬的不行,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口,面红耳赤,却转移目标,四处瞅,像也在找寻凶手。 电影放映的题材可能有些人看了无数遍,还是静静观看,似乎从未看过的认真,并且还陆续有人来。很大的院子迅速人满为患,于是人们便爬上附近的树,以致于,树上也挤满了脑袋,像一群猴子一样。 电影全部放完,天色已经非常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人们也困倦的不行,准备早早回家,计划第二天的农活。村长却还要演讲一番,下面立即乱哄哄一片,如放映时形成极大反差和鲜明对比。有发牢骚,埋怨的,有打哈欠的,有说话的,还有人继续吃着未吃完的花生、瓜子,甚至抽起了烟,云雾缭绕,一片混乱,一地狼藉。 村长终于讲完,一声解散,人们立即解脱般,迅速撤退,场面完全失控,传出阵阵呼唤声,叫孩子与喊同伴及回应声交织一处。 夜色中,山中犬吠阵阵,火把和手电在凄凄山中格外显眼,将天际渲染出一条条艳艳夺目的长龙。 村部迅速喧闹,又迅速归于平静。 第二天,秋生以为还有电影,又匆匆赶到村部,却见一个人正在费力扫着遍地垃圾,还满口脏话的骂个不停。见到他,眼前一亮,问明来意后,竟然格外热情,说可以告诉他还有没有电影,但条件是他要帮助打扫卫生。 那次他累得够呛,可是满头大汗中的期待却化作泡影,立即气的不行,又看对方五大三粗,只好悻悻而归,忍气吞声,走的远了,以为安全时,终于大骂不止,一直骂道外婆家。几乎收罗尽知道的脏话和词语。 以后,等了许久,没有消息,又是一通自言自语的痛骂。 可是,这事很快忘却,被新的乐趣取代。 他很少有闲得住的时候,常常早早起来,随玩伴们一起匆匆出了门。外公外婆却还是早起了许多,或在田间地头能看见他们的身影或是在院中梨树下因忙于做饭而被柴烟熏的咳嗽不止。他尤其喜欢逛街,在柏油路上一遍遍走动,走的次数多了,便有熟人开起了玩笑,说他们把路也磨破了!但有一次,外婆家的狗与他在路上奔跑,他摔了跤,膝盖破了,外婆为他上药水,心疼不已,却打起了狗 但膝盖稍微好点,却又重操旧业,继续在外奔跑起哄了,有时去河边,有时候去茶园!但后来,却迷上了捉鱼,于是持了舅舅曾用过的鱼网鱼篓在河中乱弄一通,结果常是忙到太阳下山,才意犹未尽而返,鱼篓中顶多有几条小鱼苗,鱼网却常破的一片狼藉。外婆则也已来呼他们归家,于是,她在后,他在前,遇上远房姥姥,妗子们,也会免不了开玩笑:每天捉鱼,别把河里的鱼捉完了。于是,他给她们一个鬼脸,外婆笑了,她们也笑了…… 可是,他竟然格外的想念丽丽,尤其是膝盖刚摔破,不能走路,只能呆在家里,非常无聊的日子,细细算来,假期虽然还长,可是到外婆家已经很多日子了。于是整天闹着回家,外公外婆怎么哄劝都无效,最后只好在他膝盖好的差不多时把他送回家,并且为他准备许多零食,他吃了很长时间。 他刚到家门。来不及进去,不顾家人呼唤,撒腿就往丽丽家跑,一路叫丽丽。只听见叫声,却不见人。走进去,一惊,问她,丽丽,你的腿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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