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是敌非友

武心染有些遗憾地看了看街边的高大梧桐,其实,她觉得睡在树上,很让人安心。 只是,不知为何,陈实会变得紧张兮兮,还一脸不赞同。 陈实紧紧扯着她的衣袖,将她带入后门,对着守门伙计吩咐几句,两人回到柴房。 “你先在这儿坐等片刻,我去找阿爹。”陈实仔细叮嘱一句,转身迈出房门。 柴房里,点着一盏油灯,灯光昏暗。 武心染搬了一张凳子,坐在窗边,窗户大敞着,外面夜色如洗,冷媚的月光倾泻一地。 她慵懒地靠在窗台上,单手托着下巴,有些犯懒。 看来,蓝星女子的身体真的很麻烦,至少目前保持一定休息时间是必须的吧。 武心染忽然想起来,幽冥灵雀阿洛说过,它整理完资料,晚上就会出来。 “阿洛,你在吗?”她在意识海当中呼唤自己的小灵雀。 阿洛应声而来:“呼……主人,我来了。等急了吧。” 武心染:“怎么样?进展如何?” 阿洛:“主人,对我来说当然很简单啦。不过,只收集了一部分数据,这颗星球很大,充满了各种未知和危险,我相信主人以后会喜欢这里的。” 武心染:“你这是在诱导我么?作为下属,你似乎有点僭越了。” 阿洛:“对不起,主人,我只是希望你抱着积极心态完成这次任务。” 武心染:“哼,最好是这样。” 阿洛:“主人,你白天和陈实在一起,似乎过得不错,我用你的瞳孔摄像记录了所有画面,真的很不错呢,主人,你的适应能力比我想象的更加出色。” 武心染:“是么。” 阿洛:“可是,主人,这才是第一天,以后会有更多挑战,我会陪着主人的。” 窗前,美人月睡,如同海棠春卧,如同冷玉颓山。 简陋的柴房,昏黄的油灯,这时,全部成了陪衬和布景,即便是如此简略黯淡的背景,也因为美人婀娜而显出几分适宜的清简素约。 徐伯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美人如画的典雅景致。 这少女趴在窗台上,眼神迷离,似乎正在犯困,冷艳的五官沐浴着同样清冷的月光,硬是将柴房的简陋衬出三分入画的朦胧美感。 她一袭黑衣,隐在昏暗之中,仅仅一个孤峭的背影,便让人浮想联翩,可以想象,那种婀娜多娇的身姿,似乎有着无限风流的春色。 徐伯轻咳一声,站在三步外,用恭敬的语气问道:“这位小姐,你便是陈公子的朋友么?” 武心染缓缓起身,依旧坐在凳子上,她晃了晃脑袋,眼神穿过稀薄的黑暗,落在徐伯身上。 这个老人,还真是忠心耿耿。 “嗯。”她简短地回道。 徐伯一脸宽慰之色:“多谢小姐出手相助,陈实本来已经……不说也罢,反正如今也好了。” 武心染好奇地望着他,这个老人,身上似乎隐藏着一种奇怪的能量。 徐伯见少女沉静端雅,隐隐透着大家闺秀的气度,同时又有着说不出的孤峭和神秘。 来历不明啊。徐伯暗暗叹息,若是……她果真身份不凡,又与陈实交好,或许对今后的复仇大计有百利而无一害,徐伯对陈实的魅力很有信心,只是,就怕遇人不淑。 万一,这女孩和叶家堡的二公子一样,是朝廷的走狗,那么,陈实就更加危险了。 徐伯一脸沉思之色,武心染探出一缕精神力,悄悄围绕着他,果真,他体内有一股能量气息,自丹田处顺着各处经络蔓延,这老头,竟然不是个简单角色。 武心染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浓重的好奇之色,蓝星人的能量,真是神秘呢。 这时候,徐伯也在细细观察她,他暗自感叹,这女孩,真是神秘,叫人看不出半点深浅,因为她身上似乎有几种十分矛盾的特质,看似幽艳,却带着一点舒朗的阳光气质,看似高高在上贵不可言,应该出身极好,可偏偏眼底又闪着一抹懵懂之色,而且不难接近。 好像是误入尘世的精灵,简单清澈,甚至有一点单纯,又好像是一个勘破红尘的隐士,眼睛里流露着几分超脱的智慧。 总之,是个不容易看透的女子吧。徐伯最后用自己的观察给出结论。 这样的人,终究有危险,放在陈实身边,不知是好是坏。徐伯暗中警戒着。 “小姐,你今晚留宿逝火楼,对你闺誉有损,明天不妨让武训为你寻一处清静之地,今后可以随时来找陈实公子,他人很好,也简单,小姐和他接触久了,定不会失望。” 武心染点点头,一副乖巧的样子。 “你打算在太阳城长住么?听说白天你和陈实一道出门,想必对太阳城有了几分了解,太阳城人杰地灵是个休假的好来处……你若是喜欢,明天让陈实带你四处逛逛,城外有青山绿水,山上的寺庙也十分兴盛,香火极旺。这时节,去城外赏花郊游最好,尤其适合年轻人。” 武心染认真地听着,并不随便插嘴,坐姿也端正,背影十分挺拔。 徐伯微微松了口气,这女孩看起来不坏,尤其是眼神,真的很纯澈。 絮叨了几句,徐伯道了一声睡好安歇,便自顾自出门离开。 武心染急忙跳下高脚凳子,走到后院的花圃那儿,然后蹲下身子,探头在花丛里寻来找去。 一个漆黑的人影掠过屋檐,带起一阵极细微的风声。 武心染埋头继续寻找,那黑影渐渐靠近,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瞬间袭来。 黑影愈来愈近,武心染似乎毫无所觉,她伸出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拨弄芍药花清柔的叶子。 那黑影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下,然后释放出一股压迫感。 武心染还是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 那黑影终于忍不住,挥手击出一道罡风,这道劲风不疾不徐,被来者运用得收放自如,带着十分巧妙的含蓄力道,显然,不简单。 武心染忽然站起身来,那道罡风恰恰在此时击在她身上,瞬间便化为一道无形的波纹,波纹在空气里扩散,将罡风的劲道消化殆尽。 那黑影悚然一惊,又发一道罡风,力道加大了十倍。 孰料,这蕴含着气劲的强大罡风击在武心染身上,顿时被一种无形的屏障遮住,然后迅速弥散于空气中,不过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下,黑影不再迟疑,急忙返身逃跑,脚步堪堪跨出,便有一种胜过他千百倍的强劲气势压迫而来,这一瞬间,他想起黑云压城城欲摧,一种摧毁万物的力量。 黑影在这种气势压迫下,缓缓跪倒在地,他极力忍耐,终究还是喷出一口鲜血。 这时候,他依旧保留着敏锐的感知力,他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可是,脚步忽然一顿,那人竟然转身离开,片刻之后,那人取来一盏油灯,那人蹲下身,用灯光照亮他的脸。 他急于抬手遮挡,胸口却一闷,又是一口鲜血急催而出。 他翻了个身,将自己埋在灯光的阴影里,然后盘腿坐在地上,一边就地调息,一边静待时机。 武心染拿着这盏破旧的油灯,有些好奇地盯着他,他体内有一股真气顺着脉络四处流淌,很快,伤势被他压制住了,然后,这股真气源源不断滋润着他受损的心脉。 阿洛在意识海里提醒道:“主人,这就是传说中的真气,一种能量的表现形式。” 武心染应道:“嗯,我看到了,它的运行路线合乎人的身体规律。” 阿洛:“主人,我收集的资料中有,只是,这座水城比较太平,大的争斗几乎没有。” 武心染:“那么,这个人……” 阿洛:“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江湖人士,或者……是武学大家?” 武心染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十足的凉意。 “睡觉去吧。”武心染轻声说。 她转身就要离开,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粗噶的声音:“小女娃,你是何方神圣?” 她回过头一看,原来,他已经调息完毕,果然是蓝星的武学大家。恢复速度奇快。 他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浑身散发着含蓄却强劲的气息,他抬着一双略显浑浊的双眼,极为好奇而又十分不甘心地望着武心染。 武心染不语,他说:“你不是哑巴,用不着这样。” 武心染继续不语,他冷笑道:“小女娃,你心机够深,方才故意示弱,然后趁我放松警惕,使出暗招袭击老夫……小女娃,你脸上的皮该揭下来了!” 武心染微微蹙眉,这老头,真是聒噪,胡说八道乱讲什么呢。 老头儿见她面色冷静如初,不由得惊讶道:“你到太阳城来干什么?是为了南方武道会么?” 不得不承认,只要和武心染对话,平素再怎么寡言的人,也会变得聒噪。 “小女娃,武道会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名门云集,到时南方的武林高手齐聚一堂,仅凭你一人之力还无法与那么多高手对抗!何况,据说叶家堡的人也会来。叶家堡乃是北方武林翘楚,名声赫赫,堡主更是英武过人,智计无双。”老头儿故意试探地说道。 武心染好奇地打量此人,一袭灰衫,发须泛白,身材有些瘦小,精神矍铄,看上去有点阴沉。 “小女娃,你干什么不说话?莫非,是瞧不起老夫?” 武心染第一次露出讽刺的笑意,她忽然问道:“你的力量到了什么程度?” 他一愣,随即阴测测地笑起来,说:“老夫成名已久,在江湖行走几十年,败于他人手下的次数可以用十个指头数完。老夫的江湖名号,一个单字,茂。你可以叫我茂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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